:樊兴兰,笔名凡帆,甘肃省作协会员,中国人寿永昌支公司营销主管,曾在报刊杂志发表散文、小说多篇。现侧重于小说创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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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是谁的错
文:凡帆
一
像这种事,碰上了也就碰上了,不存在谁有意谁无意,谁对谁错的现象,所有当余军民松开亚琳的腰时,再自然不过了。也就是该拥住的时候拥住,该松手的时候松手。而这些对于亚琳来说,却不是那么回事。亚琳大多时候过的是单身生活,作为有太多单身生活空间的女人,亚琳是很注重自己的言行举止,很在乎自己在公众场合的影响。这次却是例外。
严格意义上说,这也不是两个人的单独行动,其实是一大帮人在一起吃饭,男人多,女人少。吃过饭的时候,走掉了一个人,喝酒的时候又逃掉了一个人,一大帮人一下子就削减的剩下三男两女了。余军民本来也是要离开的,但是被酒友挡住了。人家请吃饭,也不能饭一吃完,就拍屁股走人吧。实际上余军民也是热衷于这种活动的,再说了,在这样一个人口不多,又没有太多外来人员流动的农业城市里,街巷之间的人们,单位与单位之间的人见了面总免不了打个招呼,点点头或是握握手,彼此都不陌生,尤其在饭局酒桌上,要碰个陌生人其实也不容易。
小城市的人聚在一起聊天,聊起未来海阔天空,聊起过去就像藤蔓相缠,一聊串起一大串儿,姑妈妈姨舅家的,就沾亲带故了,刚刚还哥儿弟兄一起嚷嚷呢,聊着聊着就有了血缘,就有了故亲,粗野的话和粗野的举动就不能太露骨了,大家开始口下留情,手下也留情。气氛一下子就热烈不起来了,于是就有人在饭饱酒足的时候,借故离开了,留下的才算是非亲非故能畅怀喝一壶,尽心玩一把的人。
余军民就是在酒基本尽心的这个晚上,送亚琳回家。
秋天的晚风已很凉爽,没有月亮的晚上,虽然街灯明亮,出租车来往穿梭,但亚琳没有拒绝余军民送自己。
余军民说:“满地是熟人,今儿个碰上生人了。是不是算有缘?以后碰上了,别当不认识我。”余军民平时也不是说话太过随便的人,今日说的话,也不知自己有没有记住,随便说说而已。
亚琳脸红了,因为喝了酒,脸就更加嫣红了,睨了眼:“谁知道呢。以后碰见了,还不知谁不认识谁呢。俗语说有缘千里能相识,无缘你我不认识。若你把我当陌生人了,我又怎么能认识你?”
隐约的路灯下,脸色嫣红的亚琳就有了一丝挑逗,一点妩媚。余军民的爱怜之情由内心而升。和女人逗逗嘴,耍耍滑,也是件愉悦的事,左右看看,街上空寂无人,余军民将亚琳一把揽进怀里,粗犷高大的身体就将娇小的亚琳裹严了,身影在街灯下拉的很长。只一瞬间,就把亚琳放回在了惊愕里,自己一脸无辜的说:“能牵手的别甩着膀子,能拥抱的别牵着手。短信都这么说了,可别辜负编短信的人一片深意。”
什么狗屁短信。亚琳从惊愕里回过神来。余军民却若无其事,拿过亚琳的电话,把自己的手机号拨了过去。
二
街上男人醉,女人也醉。
余军民晕晕忽忽下了车,回到家里,直到躺在床上,关了手机,才感觉彻底摆脱了那帮醉男人和醉女人。什么同学聚会,简直是拉帮会,醉友会,某些人名正言顺的个人约会。
斗转星移,同窗几载,现在执手相聚,多少美好的记忆被激起。十几年没见过面的,七八年没见过面的,还有天天见面的,酒精没入侵之前,大家彼此还是矜持的中年人,酒过半酣,喝醉的醉了,没有喝醉的也醉了,三五个,一两个,大家开始不忌讳别人的眼神,不在乎别人的言论,各寻其乐,一下子形成了一个个小集团。
余军民属于共和派,哪个圈儿里都可以逗留。他看到魏生东拉住刘芳的手一直不松,还不时拿左手抚摩刘芳被握住的手,端着酒杯就过来了:“刘芳,被狼套住了?生东,怎么现在还改不了拉女同学手的毛病?”魏生东一脸委屈:“多少年了,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。高中三年,敢用棍子打她,就是不敢拉她的手。军民,你做个证,我了个心愿行不行。”三个人碰过酒杯,喝酒的时候,魏生东才松了刘芳的手。
余军民端着酒杯,这儿逗留一下,那儿搅和一下,酒就高了。找了个借口溜出来,打的回家。老婆还没有回来,让她乐去吧,也许自己走了,她还可以被曾经倾慕她的人拉着,说说掏心窝的话呢。
余军民忽然想起亚琳,拿起电话要拨号码,却记起电话已经被自己关了,想象老婆不知是谁的倾慕者,可能也会被谁拉了手,有醉没醉的扯蛋呢,心里就不是滋味。余军民觉得同学们聚在一起就是个扯蛋。关系密切的平日就在联络,用得着在同学聚会上,搞特殊联络?这样想着,自己却在酒精的刺激下迷糊了。
也不知什么时候,他被一团热气蒸腾,清醒过来,老婆浑身酒气,一脸神秘地说:“魏生东和刘芳,刘护袖,两个人到外面登房去了。你说,那时候魏生东整天拿个木棍,追着刘芳,要撕刘芳的护袖,有一次真的把刘芳的护袖撕了,刘芳哭着回去以后,再也没有带过护袖,魏生东还是拿着木棍追刘芳。这两人今天早早就出去了。后来说是住哪家旅社了。”老婆说着说着,竟然一脸兴奋,似乎登房住旅社的是自己。
余军民不记得魏生东和刘芳上学的事儿了,只是觉得今天两人有些过火,入戏也太快了些,趁着同学聚会,明目张胆的,也太损人了。现在才几点钟?余军民抬起手腕看了看,11点钟还不到,对着老婆说:“真是一群醉人。”老婆没了反应,翻身一看,老婆的兴奋还在脸上,人却已经入睡了。
“现世宝”,余军民觉得这事说出去有些丢人,让人听说了,同学聚会成什么了。
在余军民看来,男女同学做夫妻,最没有情趣了。余军民认为自己最有发言权。那时候自己捷足先登,娶了同学做老婆。没想到婚后,自己就把自己牢牢地捆绑在与儿子一样的家庭地位中。老婆骂儿子时的语态,在余军民听起来纯粹是对自己的数落,甚至于有一次老婆竟然把自己和儿子扯在一起,指着儿子的脑门儿就开骂了:“看看,看看,父子俩像不像,咬指头撕书都一个样儿。”就像妈妈训斥一对顽皮捣蛋的儿子,使余军民在儿子面前无地自容,致使后来余军民教训起儿子来,一点威力也没有。老婆就像妈妈一样,指责自己曾经这样,原来那样,尤其对自己上学时的毛病和缺陷记得尤为详细,把自己的那些不足一遍遍数落给儿子听,儿子听了就嘻嘻嗤笑:“爸爸,原来你也不比我好。”老婆站在一边,竟然不去阻拦。后来就像是抓住了余军民的小辫子,心里不舒服的时候就揪一下,再揪一下,余军民就被揪的没了气性,在家里难以活跃,就常常借故到外面喝酒,尤其喜欢和陌生人在一起,放开襟怀地喝酒,嬉闹。
三
似乎有一种熟知的感觉,当接到余军民电话的时候,这种感觉就从亚琳的内心升腾起来。亚琳开口第一句就说:“忙什么呢,也不见个电话。”
一接电话,余军民就愣了:电话打给谁了?不觉间将电话拿开,看了看显示屏,确定是亚琳的电话号码,才接住了她的话:“怎么感觉把电话打给熟人了。”
电话那头就沉寂了。
亚琳忽然间感觉有一种无可名状的寂寞,劈头盖脸的压下来。打电话不是给熟人,难道是打给陌生人吗?亚琳没有告诉过余军民自己现在正过着单身生活,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寂寞和空虚流露出来,但是一接到余军民的电话,语气里还是透露出一种期待,似乎一直等待的东西终于出现了,话语里就带出一丝幽怨和惊喜。“那你是不是打错了。”亚琳故意说。
“喂,你说,为什么和你感觉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样子,好像早就该认识一样。”“也许是吧。”亚琳也如实回答道。“那以后可要打电话,发信息,多联系奥。”余军民就这样有一搭无一搭的在电话中说。
挂了电话,余军民打开电脑,开始了自己晚上的必修课——上网。也许网友们又有很多的留言了。电话就是说谎机,对于余军民来说,感觉无聊的时候,想起谁来了,就会随机给谁打个电话过去,随心所欲的聊几句,什么样的话都可以说出口,就像上网调侃一样,瞎说一气,没有个正型。余军民就这样的已经和亚琳通过好几次电话了。
四
亚琳一般很少参加外面的娱乐活动,她最多的户外活动,也就是在周末或休假日,去郊外的河边,草坪走一走,转一转,或是上一上庙宇山,随同敬佛点香的人登到顶峰,再晃晃悠悠地走下来。有人陪好,没有人陪也能自得其乐。但是自从结识了余军民后,余军民语言的随意性和举动的夸张,就给她孤寂的内心投入了一粒沙砾,反刍过去又反刍过来,摩擦着她的内心,她就有了一点期盼,有了一丝等待。亚琳开始无缘由的期盼余军民的电话,可电话等来了,就两句话,亚琳还没有从那些随意的话语里反应过来,电话里就已经是一片空寂了。
现在,怅然若失的亚琳,又拿起刚刚挂了线的手机,内心一片空寂,心中的失落感就加重了,独自坐在黑暗之中,也不打开灯,犹自把手机的盖推开、合上,合上又推开,眼望着手机屏上的那一丝亮光,不甘心似地依然等待手机震动时发出的那一声牛吼。渐渐地,在黑暗中有了倦怠,依在沙发上就睡着了。
睡意朦胧中,亚琳看到自己停留在一条溪流边,远远地芦苇边上,一对野鸭正在戏水,缠绵温馨。一只白色的鸟飞下来,它发现了溪水中戏水的野鸭,试图想加入进去,但留恋再三后,还是引颈而起,飞入蓝空中去了。
五
这个午后的阳光温煦而热烈。午睡刚起的亚琳,带着一丝午后的慵懒,拿过枕头边的《毕淑敏作品集》,翻到了其中的《女工》的那一部分,抽出书签,续着以前阅读到的部分看起来。
亚琳喜欢毕淑敏。毕淑敏对女主人公细腻的心理描写使亚琳很有同感,尤其是《女工》中描写浦小提对命运的默认和在对待爱情的等待中,使亚琳感觉浦小提很冷,有种把自己冻结了的冷,而亚琳自己往往也有这种感觉。她总是把自己封闭起来,使外人看起来她像个很颓废的人,一副很不求上进的样子。
其实亚琳对新事物也很少感兴趣,听到有同事解释早晨迟到的原因,竟然是因为等待“菜”的成熟,感觉很滑稽。收菜的过程使同事们很兴奋,亚琳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,说了句“无聊”,几个同事同时反攻她“落伍”:全国一片大好时光,人人都种菜偷菜,亚琳却还沉浸于古典式的小说里面,能不落伍吗?但亚琳却还坚守着自己的这一点点情愫,像坚守着自己正孕育而成长的婴儿,不急不躁很有耐心。在亚琳看来,就如一个人的美丑,是别人眼里看到的,只有感觉才是自己的,内心深处的。
像是有感应一样,电话在这个时候很温热的响起来。是余军民。余军民也是一腔懒惰惰的语调:“这么好的天气,转一转怎么样?”像是征询的语气,但电话已经挂了,使亚琳没有回绝的机会。
“5分钟后,汉玉桥头见。”电话就挂断了。
汉玉桥头在城南一公里处。那儿有一片湿地,一块白杨林,临近高速公路。亚琳喜欢这个地方,休闲的时候,亚琳就来到这儿,坐在湿地边上,看高速公路上的汽车来往穿梭。重车轻车,大车小车,感觉人生也是一辆辆车,在人生路上,地位高低不同,载负轻重不一,但每一个人都像是高速路上的汽车,一旦进了这个道,就只有一路向前,即便走错了路,也只有错着向前,到一定的路段才可以转头。
亚琳在电话中曾经告诉过余军民自己的这种感觉。当时余军民很夸张的在电话那头笑了,说亚琳你是不是走错了路,还没有找到转头的地方?亚琳反讥:看你有错走路的迹象。余军民竟然说咱们一路走向前,就挂了电话。
当亚琳打的到达汉玉桥头时,余军民已经在那儿了。余军民骑着一辆山地式自行车,自行车车筐里有一袋蜜橘,穿着随意的余军民一脚斜斜地跨在车梁上。这种情形,使亚琳一下子兴奋起来,她跳上自行车,拍了余军民一把:“走吧,”
“为了环保,为了节俭,为了我们能够紧密在一起,自行车,出发——”
亚琳被余军民逗乐了。坐在自行车后座上,随着自行车左右摆动和滑行的速度,很夸张的大叫起来。觉得又回到了中学时代,和同学们去郊游,一字排开的自行车队占据了整个道,大家尖叫嬉闹歌唱,引来了路人的斜视。现在幸好路上没有人,亚琳就由着性子的叫,大声的嬉笑。
不是周末,这条路上很少有人,亚琳问余军民怎么能跑出来,余军民说:“给儿子送自行车,又不忙,领导没有不让出来的必要,反正呢,出来了就不管其他的事了。”
余军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。
两人骑着自行车越过汉玉桥头,向北一拐,亚琳一下子尖叫了:“芦苇荡,怎么会有芦苇荡?”原来在湿地北面,朝着高速路的方向,有一片马路宽的芦苇,远远地看去,芦苇迎风飘摇,婆娑多姿,像是招着一只只永远不知困倦的手臂,热情而奔放。亚琳兴奋极了,不觉间一下子抱住了余军民的腰。
余军民也兴奋了,停下自行车,拉了亚琳的手,走向芦苇荡,嘴里还不停地说:“谁说洪水就完全没有好处。这不是把上游的芦苇运过来了吗?”
芦苇荡和小树林正好形成一个60度左右的夹角,俨然一副天然屏障,把汉玉桥从视线中隔离开来。
“好地方。”余军民拉着亚琳坐在一块相对干燥的地方。公路上载重的大型运输车轰隆隆的过来过去,使脚下的湿地都感觉在动。
亚琳有丝不安。
这儿好像是个幽会的地方。亚琳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。看余军民,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,剥了一个蜜橘递给来。没头没尾的告诉亚琳:“嘿!今天网聊,碰了一个裸聊的。。。。。。”
(全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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