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我上高二的时候,家里发生了一件事。
那是年。
我爸爸在盖猪圈时,一堵砖墙倒塌砸在他身上,摔断了腿。为了治好他的腿,妈妈从村头借到了村尾,欠了很多钱。医院呆了一个半月后,爸爸还是不能站起来。
那时,我妹妹在上初中,我弟弟在上小学。我们一家吃喝都依赖于母亲种地。
我怎么上得起高中和大学?我擦干净眼泪,休学回家,带着借来的身份证,带着高中课本,南下去广东干活。
我的表姐在一家电子厂做人事主管。在她的安排下,我16岁顺利入厂,分配到车间,基本工资元。
该厂主要生产变压器。我的工作是把铜线绕在铜钩上,一边绕一边在心里数着弯。
我不能犯任何错误。一旦数错,每件次品将被罚款20元。
这家工厂每天晚上都加班,从六点到十点。加班费是每小时1.2元,一晚6元。有时候忙的话,我周末得加班。
我通常一个月拿元左右,包括加班费。我留了元零用,剩下的寄回家里去。
熊杉是我在这个车间认识的第一个人,当时他是我的组长。
2
如果要我描述我对熊杉的第一印象,除了“丑”,我找不到其他词。
他大约1米60,黑皮肤,小眼睛,八字脚,有点驼背。
他一个肩膀高,一个肩膀低,像鸭子一样摇摇摆摆地走着。
颜值不够,但他的才能不错。
熊组长虽然长得寒碜,衣衫褴褛,但他是一个很好的作家。
他的诗文常发表在厂里的板报和厂里的杂志上,也有一些发表在文学杂志上。
凭借这些特点,熊组长粉圈众多。
我从小就喜欢阅读文学书籍,也喜欢写作。看到组长文采这么好,我把他当老师崇拜,经常向他请教写作。我写的每一篇文章,他都会认真指导我修改。
他在工作上也很照顾我。看到我经常上班打瞌睡,数错线圈,便帮我换工作,让我去贴绝缘胶带。
随着时间的推移,我注意到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,就像一束炽热的光灼伤了我的脸。
我突然意识到他可能喜欢上我了。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,但是琼瑶的小说我都读过,有些还读了好几遍。
我从未吃过猪肉,但见过猪跑,我知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的基本症状。
那天上班,像往常一样,他把那本有记号的写字本子还给了我,我正要打开它,他连忙把手放在本子上,轻轻地说:“下班了,再看”
不用说,这个本子包含着秘密。
我的脸涨得通红,心里充满了兴奋。
整个上午我都心不在焉,剪胶带的时候把手割了好几次。
过了好长一段时间,我怀着一颗小鹿乱撞的心,静静地走到工厂附近的树林里,用颤抖的手打开那个本子,拿出里面的信,仔细地读了起来。
“你就像原子核的裂变,占据了我的整个心……”
一行又一行诗意的语言,一句又一句深情的告白,化作了快乐的电流,传遍了我的全身,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燃烧,一颗心飞上了云霄。
一番激动后,我的心又乱成一锅粥。我喜欢熊杉,也憧憬爱情。
但是熊杉比我大八岁,他长得不算太好看,是外省,离我家有一千多公里。我父母绝不会同意我和他在一起。
我忍不住感到沮丧。
3
看到我没有反应,熊杉加强了进攻,不断地给我写信,今天是一首诗,明天是一篇文章。收到第六封信后,我再也无法抗拒,与他坠入了爱河。
我们一起吃零食,一起逛公园,一起看电影,辛苦枯燥的工作生活顿时变得甜蜜快乐。
熊杉称赞我是一个才女,说我不上大学很遗憾,鼓励我参加高考,实现我的梦想。我深深地叹了口气,悲伤地告诉他,我不仅不能上大学,而且还挣钱养家。
没想到熊杉转身给我报了一个高考补习班,目光灼灼地看着我,你只要专心学习,我就会按时寄钱到你家。
靠在熊杉肩上,我哭了。从小到大,除了父母,没有人对我这么好。
我辞掉了工作,拿起高中的课本,日夜把自己埋在书山题海里。
也许是因为我从小就是学霸,也许是因为我和熊杉的爱感动了上天。年,我考上了广州一所本科院校的中文系。
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,我非常坚定地对熊杉说:等我,我一毕业就嫁给你。
誓言响亮,现实却在打我的脸。
进入大学后不久,我发现我不喜欢熊杉。无论是外表还是才华,我认为校园里的任何人都比他好得多。
我懊恼地想,我当初怎么会看上他?
我想和熊杉分手,但我不敢提。我一直记得他对我的好。没有他,我就上不了大学。而且,我承诺大学毕业后嫁给他。现在我和他分手了。别人不骂我陈世美才怪?
明明已经不爱了,却又不能分手,我就这样和熊杉相处,心里痛苦不堪。与此同时,自卑感像杂草一样在心里疯长。
我努力学习,不再花他一分钱。为了避免同学知道他的存在,我不让他来学校看我,不让他去车站接我,不让他打电话给我。
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给我写信,但是那些情意绵绵的话,每次看完都让我脑子疼。
他不知道,我最想听到的是:苏蓝,我们分手吧!
4
毕业前,我向熊杉提出去上海工作。
他犹豫了一下,笑着说:你喜欢去哪,我就跟着去。但是,不要和我玩捉迷藏。如果我找不到你,我会每天去你家等你。如果你不回来,我会一直等到天荒地老。
跑得了和尚,跑不了庙?我看到了他坚如磐石的决心,也听到了他笑话中的威胁。于是,心如死灰,不再挣扎。
毕业后,我回到熊杉身边,申请到一家公司担任秘书。工作几天后,他急忙带我去拿结婚证,然后买了几十斤喜糖送到工厂,然后在镇上的餐馆里摆了几桌。
所有来喝婚礼的人都是他的亲戚朋友。我没有邀请任何人。我的父母一直坚决反对我和熊杉。不要说我没有通知他们,即使他们通知他们,他们也不会来。
在宴会上,熊杉红着脸和亲戚朋友喝酒,我默默地安慰自己:既然不能摆脱命运的枷锁,那就咬紧牙关吧!至少,他爱我,将来不会太悲伤。
但很快,我发现事实并非我想象的那样。
婚后第二天,熊杉向我宣读了几条铁律:全额工资由他负责;我负责所有家务;不能化妆;不能穿无袖衬衫和裙子;不能和其他男人说话;不能参加男同学聚会和单位晚宴;没有他的批准,不能出去。
我瞬间石化。不要和陌生人说话?这是熊杉还是安嘉和?
突然觉得胸闷,整个人像被锁在密不透风的铁笼子里,喘不过气来。
熊杉斜视着我,冷笑道:这个世界上坏人太多了,而你……如果我不管住,你迟早会犯错的!
我怎么了?我是什么样的人?看着他调侃的表情,我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,气得满脸通红。
他轻蔑地上下扫了扫我: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。16岁爱上男人,17岁和男人住一起……还不够吗?
我只觉得轰一下,头皮就要炸开了,眼发黑,嘴唇颤抖了很久,说不出话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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